第一卷 地下铁 第十章 活着-《异星殖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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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又是哪里?”
“这是游骑兵的地盘,”女人温和地替她置换敷在脸上的膏药,“你是灰河站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而且这里是另一侧,除非经过巢穴,否则要绕很远很远才能抵达灰河站。
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孩子,你自己受到的伤害远比你想的还重,”女人似乎不愿在说下去,她拿出一面镜子放在维尔娜的床头。
“看看你自己,考虑你今后该怎么办,孩子,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维尔娜想缩起膝盖但骨头在咯咯做痛,她咬着牙问着自己,我该怎么办?她不断问自己,却茫然地发现自己根本得不出一个答案来。
她再一次想到自己的父亲,他会怎么做?我会怎么做?妹妹会怎么做?她的胃部正在痉挛,她的脑海纠结成混乱的丝线。
她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咚咚!”
敲门声骤然响起,维尔娜满脸恐惧望着铁门,医生站起身往外走去。
“怎么了?”
“有些杂种咬掉了希恩的腿,先给他应急处理一下,”那是一个套着紧身黑衣的陌生男人,他看了一眼维尔娜,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看一条咸鱼。
“我们需要你.......”
医生叹息着套上大衣,“女孩,不要乱动,”她的马脸上显露出一丝温和,使得她更加难看,“为了你好。”
维尔娜沉默着看着门被合上,她抬起手掌,本来纤细的手指如今被绷带缠绕,白如绸的布下,她的某根指头隐隐作痛,手腕上则多是墙石棱角留下的吻伤,虽然已经开始愈合。
她看向旁边,自身的衣服已被那个医生换成一套朴素的棉黄,头发零散,部分发丝已然断裂。最为可怖的是她的左脸,耳朵那一侧的脸颊肉碎裂不堪,半只耳朵已然失踪,这是某一只怪物的杰作。
她引以为傲的精致面容也如同亲人般飘摇而去,精致的脸蛋变成了烧过的烂肉。怪物的利齿好似切肉般给她留下数道崎岖的腐臭裂缝,为了消毒,医生也给她补了几针,可依旧无济于事,此刻的她看起来既可怖又可悲,活脱脱一个深渊来的恶鬼。
维尔娜胃部翻滚得更加厉害,她再也忍不住,将肚子里的酸水一股脑吐到地上。
真是慈悲,神明为何不夺走我的命,好让我一了百了。
很快,钻心入骨的疼痛再度发作,不消片刻,浓浓的黑暗淹没了维尔娜。
.......
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了另一个地方。温暖,明亮,且吵闹。
她睁开疲惫的眼皮,将四周环境纳入眼中。两排烤得昏黄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光,漆黑的隧道墙壁被灰色的怪异苔皮覆盖,上面还延伸着不知自哪里延伸而来的根茎。
是地上的古树吗,那种可以深入地下百米的强壮根枝竟然可以破开以钢铁螺丝拧紧的石板,深入隧道之中......这颗古树该有多么巨大呀。
她想到了那晚的夜星。
她承认,星空是前所未见的美妙场景。她心中的女孩曾千百次地渴求着自己未来的爱人能在星夜下向自己求婚。
她突然想回到以前的自己,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那个甜蜜,柔弱而又爱笑的女孩。
那个时候的她是那么美丽,在成为众人侧目的站长之前,在带上管理者的权力面具之前,她是那么迷人,所有人都以某种欣赏或者近乎痴迷的眼神打量着年幼的她。她为这些目光而着恼,唯有妹妹,是她的欢乐果。
那个时候,妹妹总是找自己一起出去,她们玩弄乐此不疲的泥巴游戏,她们寻找深藏在禁忌的宝藏,她们扮演着潜行者与游骑兵的角色,有时候,她们也会玩公主与王子的对白,有时候是平民英雄与站长之女。
“我是隧道的英雄阿尔乔姆,”她自称生于某个车站的潜行者英雄,那个为了拯救车站,击退黑暗浪潮而牺牲亲人的传奇人物,“你是谁?”
妹妹优雅地拉起裙摆,她宣称自己是汉庭最有权势的大商女儿,因为想要见识一下星空,暗地里却迷恋着英雄阿尔乔姆,所以委托阿尔乔姆带她前往地面。
这是一个美妙而又古老的爱情故事。
是呀,英雄与美女的故事传唱多年始终未变,讲述故事的人却换了一波又一波。
到了故事的结尾,妹妹成了阿尔乔姆,她想要见识星空,想要踏足地面,想要找寻自己的爱情,而我,成了那位千金大小姐的父亲,那个阻挠着自己女儿的爱情与梦想的坏蛋。
阿尔乔姆拯救了车站,她却做不到,这就是她和英雄的区别嚒?多么残酷,这种残酷让她浑身发冷。
维尔娜蠕动苍白如奶的唇皮,唇齿干的可怕。脚趾也很痛,她看着自己的腿脚,一圈圈白色绷带紧紧束缚着它,也难怪,她一路逃亡,那里管得了自己的脚是否受得了。这导致她的脚趾有两只骨折。
她的左腿同样绑着大量的绷带,只要轻轻动一下,冷痛就会时不时袭击她的感知,就好像突如其来的一锤。
自己成了一个丑陋的残废,饱受着痛苦与折磨。这是她应得的吗?放弃妹妹,放弃父亲,放弃车站的诅咒嚒?神明真是慈悲。
“姑娘,要来一口吗,不是苦粟茶。不过也能稍微缓解疼痛。”
马脸的女医生对她很关照,也难怪,周围的所有病人里,只有她一个女孩。甚至她全身都被白色裹布环绕,如同一个濒死的木乃伊,她看起来还只是个孩子。
“这是什么?”她凝视着清澈的水,多么希望它是毒药。
“醉人的好酒,除了那些有钱人,也只有我们这些游骑兵才有,喝一点,会很舒服的。”
维尔娜接过酒杯一口饮尽,酒的味道又苦又辣,让她反胃,为什么跟苦粟茶差不多?她痛苦地闷哼了一声,然后默默低下头。
“妞儿看起来很失落,”一旁的病人咯咯笑到,“她想要一个男人安慰。”男人长得精瘦,他的脸上有一个盾牌似的烙痕。
另一旁的男人发出猥琐的笑声。这两个伤痕累累的男人为什么还有精力出言调戏别人?维尔娜烦躁地闭上眼睛,她宁愿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也不想听这些该死的家伙聒噪。
“马尔科,嘴上积点德,她刚从灰河站逃出来。”
“啊哈,夫人,积德有好处吗?哦,或许有,我杀了我老爹和老娘的时候的确没人告诉那两个混球该积点德。”
维尔娜冷漠地看着那个名为马尔科的男人,她没有说话。
“夫人的意思是你该找根老二把你的嘴塞住,你说话跟睡觉一样吵,”另一侧的男人啧啧称赞,“我很好奇,为什么灰河站那边的人能闯过巢穴跑到这头来,这家伙还只是个小姑娘,难道那些杂种不吃女人?”
“傻瓜,它们当然不吃,它们抓女人回去繁衍,当性奴,”马尔科那副得意嚣张的样子让人差点忍不住想要打他。
“它们会草死所有还活着的女人,我看她就是从那个女人窝里逃出来的,搞不好还带着怪物的一窝小崽子。”
维尔娜静静地将他的话听了进去,“还有酒吗?”她问医生。
“别见怪,他们只是一群犯人.......”马脸医生又给她端上来一杯酒,“这种酒不能喝的太多。”
“嗯,”维尔娜旁若无人地咽下又一杯酒,她只想醉死在这酒杯之中,可她连这点都做不到。
“夫人,你们是哪一只游骑兵?”
“我们?”夫人有点惊愕,她低声说道,“是守卫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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